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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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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家住海邊

“找妖魔去, 進陵園便察覺到妖魔氣息,等天黑,妖魔怕是難覓。”容衍睨了容帆一眼, 白色身影消失在前方。

“知道了。”容玄機應了聲,他目光撇斷碑一眼,“趕緊丟了。”

容帆煩躁得看了看斷碑, 他重新放下斷碑,鄭重其事地拜了拜, 幾步跟上容玄機。

其他人也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隊形,朝四周散開尋找妖魔。

容衍修為高,又在外歷練十多年, 一個人也行, 其他人便不行,需結伴尋找妖魔, 以免出現難以應對的意外。

中州西北部, 忽然下起雨。

黑雲攏去最後一點夕陽, 沈甸甸壓在山嶺之上,本就不見什麽天光,在地圖上由大片大片密林構成的綠色疆土——中州西北部頓時陷入一片昏暗, 飛沙走石。

月折枝撐起足以遮蔽在場所有人的靈罩,擋住住雨水沙石, 微微側頭看向淩踏浪:“淩三公子, 你接著說,心上人誰?”

淩踏浪視線從月折枝修長脖頸移開, 他看向月折枝戴著的白色面具, 道:“我心上人是你認識很早之前就認識。”

月折枝蹙起眉, 很早之前就認識?宋寒松?他那群玩得很開的狐朋狗友?同一脈的哪個師弟師妹?

月折枝猜不出來, 他不願多猜,輕輕頷首,聲音含笑。

“那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,若是結契成婚,別忘了請我喝杯喜酒。”

淩踏浪笑出聲,他將人一把攬進懷裏,頭埋到月折枝肩頸處,屬於月折枝身上淡淡的清甜味在鼻尖蔓延開。淩踏浪勒緊月折枝,像只徘徊在獵物身邊,經歷過嚴寒酷暑的狼,磨著牙。

“會的,誰都可以不請,你,我一定會請。”

年少跟著跑就算了,現在還摟摟抱抱,莫不是想著這樣自己就會原諒他主動跟自己斷了聯系,疏離得仿佛陌生人?

做夢。

不孝子,不叫爹,你哭我都不會原諒你。

月折枝皺起眉,他擡手就想推開淩踏浪,容衍留在他身上的黑色氣體卻比他更快,狠狠拍開淩踏浪。

若不是月折枝眼疾手快瞧見黑色氣體,攔住黑色氣體,黑色氣體這會已經刺穿淩踏浪手臂。

淩踏浪猝不及防被拍開,他往後退了兩步,深邃狹長的眼眸浮現陰霾。他目光掃向月折枝袖口,袖口還殘留著點魔氣。

月折枝不動聲色抹去魔氣,他道:“不好意思,養的小魔寵有些頑劣。”

“魔寵都有野性,容易傷主,最好養靈寵。”淩踏浪目光溫和下來,他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梨花木盒遞給月折枝,乖巧道,“這是鐘花種,花開時,伴生靈即生。哥養這個,這個性情溫順,模樣也漂亮,可當靈寵。”

黑色氣體仿佛聽懂了淩踏浪的話,細如菟絲花的觸須纏緊他手腕,企圖探出袖口。

月折枝按住黑色氣體,硬生生按了回去。

他笑著婉拒了:“不必,我就喜歡些帶野性的魔寵。”

耳邊雨聲漸大,淩踏浪收起梨花木盒,道:“哥,你變了好多,客客氣氣,我都有些不習慣。若是其他人見到現在的你,估計也不習慣。”

月折枝眸光暗了幾分,隨即又恢覆正常,滿不在乎一笑。

“有什麽不習慣,人還是這個人,名字也是這個名字。說不定百年後,我又變了。”

大雨傾盆,水汽在林間彌漫。

月折枝挑望前方,前方亮起藍色陣紋,兩個外門弟子快步從陣法裏走了出來,頂雨走到月折枝面前。

“大師兄,我們接人來晚了,抱歉。實在是短程傳送陣法太難。”

月折枝那晚救了巡夜弟子,巡夜弟子感激涕零,在外門處處說月折枝好話,耳目渲染,月折枝在外門風評格外好,是個人都相信程尊者那套說辭。

月折枝修為提升並不是雙修得來的,而是程尊者用奇珍異寶提升的,內門弟子說三道四,一看就是嫉妒羨慕!

“無事。”月折枝道,他扶起中了瘴氣那師弟,交給兩個外門弟子。

兩個外門弟子祭出雲船,率先把中了瘴氣那師弟送上雲船,而後禮貌避開淩踏浪,把月折枝拉到一邊,設下隔音陣,拿出一個玉瓶。

“這是衛尊者讓我們帶來的,說是一定要交給大師兄。”

他們口中的衛尊者指得是衛師叔衛介雲。

月折枝接過玉瓶,用神識探入瓶中,玉牌上衛師叔布有禁制,除了他的神識,其他人的神識進不得。

月折枝神識探人其中,看到玉瓶底部躺著一枚豌豆大小的血紅丹藥,丹藥表層如旱田般開裂,裂出更深的暗紅。

月折枝掃了眼丹藥,神識落到玉瓶內壁。

玉瓶內部光滑,上刻著幾個字。

——解毒金丹,以水服之。

刻出的字有些毛糙,一看便知衛師叔這解毒金丹是剛用骨生花煉制出來,因擔心他緝拿妖魔時,身上解毒,顧不得雅觀,匆匆忙忙便叫人一並送了過來。

月折枝身上這毒是歷練時從容衍身上過到自己身上的,容衍並不知情。

好幾年了,他早已習慣毒發的疼痛,只要不和爐鼎體質同一時間發作,完全能忍耐。

只是遇到妖魔攻擊,會痛得沒有還手之力。

難為衛師叔這麽關心他,提早一日煉制了出來。起先衛師叔告訴他,要五日才能煉制好解毒金丹。

心中一暖,月折枝收回神識,笑著對兩個外門弟子道:“麻煩你們了,代我向衛師叔道謝。”

“不麻煩不麻煩,順手而已,大師兄客氣了。”兩個外門弟子連聲道,他們說著,目光掃了眼站起一旁,目不斜視的淩踏浪,掃完,又瞧了眼規規矩矩的城池護衛長。

“大師兄,那兩位是?”

月折枝把玉瓶收入乾坤袋,現在不好服用解毒金丹,等會沒人了再服用:“黑衣那位是天啟城淩家淩三公子;青衣黑甲那位是天墉城城池護衛長。在這裏等你們時正好碰到,談點事。”

淩踏浪聽不到隔音陣內月折枝三人在說什麽,他察覺到兩個外門弟子朝這裏看來的目光,半瞇起眼,狹長的探究隨之而來。

兩個外門弟子見狀,連忙拱手行了一禮,而後,他們正過視線,客客氣氣道:

“大師兄緝拿妖魔多加小心,我們就先送人回宗了。”

月折枝頷首:“路上小心,註意避開隱蜂,禦劍來時,我見中州西北部邊緣有一群隱蜂。”

兩個外門弟子一口應下,他們直起身體,朝淩踏浪微微一點頭,驅使雲船破空入雲。

月折枝目送兩個外門弟子乘雲船遠去,他撤去隔音陣,幾步走到淩踏浪前方一臂位置處。

“淩三公子,我先去於隊伍匯合了,告辭。”

淩踏浪道:“哥,你還是叫我踏浪,淩三公子,淩三公子,太生疏了。對了,哥,你聯絡玉牌呢,給我一下。”

月折枝視線落在淩踏浪擡起的手上,他只當沒聽到前面一句話,問道:“淩三公子,你要我聯絡玉牌做什麽?”

淩踏浪聽到淩三公子,放松的神情僵住,隨後自然解釋道:“之前用來聯系的那塊聯絡玉牌我不小心弄丟了,現在想聯系你,得重新在聯絡玉牌中刻入靈印。”

月折枝微微蹙起眉。

淩踏浪接著道:“我們都在中州西北部緝拿妖魔,萬一有什麽事,彼此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
月折枝猶豫了一下。

“怎麽,我現在那麽惹你討厭,連刻入靈印,重建聯系都不行?”

月折枝挑起系在腰側的聯絡玉牌,拋給淩踏浪:“廢話多,要刻入靈印趕緊刻入。”

刻入靈印並不難,練氣期的外門弟子都會的事。

淩踏浪一刻好靈印,月折枝就拿回聯絡玉牌,道了聲告辭,運轉行水訣,穿入雨幕,離開此地。

“淩三公子?我們也回去?”城池護衛長見狀,湊到淩踏浪身旁,低聲問道。

淩踏浪摩挲著手中自己的聯絡玉牌,嘴角浮上笑意,但隨即想到什麽,他翻臉比翻書還快,笑容消失,睨城池護衛長一眼。

“你方才都瞧見什麽了?”

“我離得遠,雨又大,什麽都沒瞧見,更什麽都沒聽到。”城池護衛長不清楚淩踏浪和月折枝在說什麽,也不知道淩踏浪和月折枝有什麽關系,揣摩著淩踏浪的心思,討好道。

淩踏浪冷呵,他收起聯絡玉牌,看了眼月折枝離開後還撐在此地的靈罩,嘴角又浮上笑容。

“回城。”

都在中州西北部緝拿妖魔,想必很快就又能碰上,即便碰不上,也還有聯絡玉牌。

城池護衛長聞言,規規矩矩道:“淩三公子,請。”



月折枝並不著急找隊伍裏的其他人匯合,他離剛才與淩踏浪說話的地方遠了一段時間,重新置出個靈罩,微微掀開面具,用水服用解毒金丹。

解毒金丹自喉管滑入腹中,月折枝感覺到劇烈痛意,他壓下劇烈痛意,運轉靈力查看身體,發現身體內的毒在解毒金丹的藥效下,飛快消散。

月折枝沒想到解毒金丹見效這麽快。他驚喜萬分,忍著痛意,等毒素徹底消失。

不出兩刻,月折枝便發覺自己身體內所有的毒都清了。

隨著毒被清掉,劇烈疼痛也開始減輕,輕到只是腹部隱隱作痛。

月折枝服用了枚止痛丹,壓住腹部那點痛意,他站起身,在原地轉了幾圈。

確定沒有任何大礙後,月折枝當即收起空了的玉瓶,戴回面具,前去與其他人匯合。

他不習慣躲一邊偷閑。

月折枝沒發覺,他離開後,此地雨停了幾息,樹葉染上層寒意。

月折枝找到其他人與之匯合時,天色徹底暗了下來,雨也徹底停了。

“大師兄來得正好,我們找到妖魔了。”一個名叫韓聃的邢堂弟子從隊伍中走出,朝月折枝打招呼。

月折枝當即祭出紅線:“在哪裏?”

韓聃借著火光,指了指面前一個洞府,洞府前堆砌著嶙峋石塊,石塊間結著帶雨蜘蛛網,瞧著有好幾百年的歷史。

韓聃走到月折枝身旁,壓低聲音:“也不知道什麽妖魔,躲裏面不肯出來,現在天黑了,陰氣重,對我們不利,我們也沒敢冒冒失失進這不知哪位前輩廢棄的洞府。”

月折枝聞言,朝洞府走去。

韓聃連忙攔住月折枝:“白天陽氣足,還是白日再探洞府吧。我們在四周設了天羅網,現下又都留在此,堵住了洞府出口,料妖魔也跑不了。”

“我不進去。”月折枝撇開韓聃,他走到洞府前,操控紅線往洞府裏延伸。

洞府內結構很覆雜,紅線延伸了幾條路也沒找到正確路,只觸碰到濃重妖魔之氣。

月折枝驅使紅線打了個轉,撤了回來,心道:看來白天進去緝拿妖魔也困難。

他把洞府內覆雜的地形跟其他人說了一下,在得到明天留兩個人在洞府外接應後,盤坐在火堆前,捂住腹部。

可能是止痛丹藥效過了,他覺得腹部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。

大概服用了解毒金丹得休息一段時間。

月折枝皺起眉,他拿出止痛丹,倒出一枚。

猶豫片刻,背著其他人,往火光微弱的陰影處偏了偏身子,微微掀起面具,落出下半張臉,低頭將止痛丹咬進嘴裏。

止痛丹對身體損害不大,但短時間連吃兩枚,損害卻有些大。

月折枝習慣痛時服一枚,但很少有服兩枚的時候,大多時候服兩枚的是止痛藥。

不知道是不是服止痛藥服得多,月折枝現在服止痛藥根本不管用。

咬著嘴裏的止痛丹,一股苦澀蔓延開,月折枝正欲閉眼影吞下去,耳邊呼來一道清冷的氣息。

“你在吃什麽?”

月折枝悚然,他扭頭看向身後,身後一片漆黑,什麽都沒有。“誰唔!”

指腹、掌心皆帶著薄繭的微冷手掌捂住了他嘴,容衍用心念傳音道:“別說話,周圍有人。”

月折枝瞳孔微縮,他看向坐在火堆旁,分出一絲心神盯著洞府的韓聃等人,微微點頭,而後側眸看向後方。

後方依然一片漆黑,什麽都沒有。

料想容衍是用什麽法子隱身了,月折枝便用心念傳音道:“你怎麽在這裏,你不是在定海陵園?”

“追著妖魔來了這裏。”容衍用心念傳音回道,他松開月折枝捂著月折枝的手,聲音淩淩如冰,“你在吃什麽?”

容衍每次見他服止痛丹,都要批他,歷練時,月折枝沒少被批過。

月折枝幾乎是條件反射,含著止痛丹就道:“糖糖豆,你吃嗎?”

“好吃嗎?”

“好吃。”

“吐出來。”

月折枝:“”

月折枝忽然想到做作的話:“神經病,我不。你管天管地,管得也太寬了,你以為你家住海邊”月折枝說著就要生咽下去,容衍卻點住他頸椎穴位,傾身頂開月折枝唇齒,直接卷了出來。

卷出的瞬間,苦澀幾乎在舌尖化開。

月折枝楞住,他動了動舌,沖破點穴束縛,刷一下站了起來:“你要不要臉?!”

此話一出,現場一片寂靜,唯有火柴在火焰中燃燒的細微爆炸聲。

月折枝忘了用心念傳音,他僵住,緩緩看向其他人。

其他人皆望向容衍所在的地方,容衍隱了身,所見不過一片漆黑。

月折枝:“”

“大師兄,你跟誰說話?”其他人問道。

他們問著,目光卻說話轉向月折枝,轉向月折枝的剎那間,他們發現月折枝面具微微掀起,露出的下半張臉輪廓流暢,肌膚細膩,唇紅齒白,一看就是美人胚子。

未等他們細細看月折枝,面具竟落回原處。

容衍收回戴好月折枝面具的手,他抵了抵舌尖苦澀,神色平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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